空青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游离

『“杀了我。”他把刀递给我。“不会有人管的,假使真的有人来盘问,你就说你是为了自保...”

那时候的我极力想要阻止,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嘴里却发不出声音。他见我不说话,就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救救我,好吗?”』


  1

夕阳扯下几片被染红的云朵一同跌落山谷,余晖渐渐散开,天才完全地黑起来。

半透黑的天空中飘下来一些雪花。有些落在阿石的散装啤酒罐上,感受到手的温度后迅速化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阿石突然觉得怒火中烧。

他狠狠地把还剩一半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剧烈的晃动使瓶口瞬间溢满了白沫,而有些夹杂着酒渍喷洒到了路人的衣服上,惹来一阵抱怨。

“你**的抱怨什么,小心老子把你们都杀了!”

他拿起新开的一罐啤酒,跌跌撞撞地沿着街道乱晃。像浇花一样把酒泼洒在路上,跳起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舞。

但路过的行人一声也不吭。


 

阿石是这个传说中黑色地带的老大,敢从这里经过,就不得不接受“洗礼”。也因为如此,即使是绕路也几乎没有人愿意从这里走,更没有老板愿意来这里开店。这里几近被遗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色地带”。

没人会在意这里,除了田中。

田中是这条街道上唯一的店铺老板,生意可以说是只赔不赚。赔本的买卖做久了,就连阿石都劝他赶紧收拾铺盖走人,这破地方不可能待的下去。可他就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老老实实的当他的赔本老板。


  2

“老板,给爷调个鸡尾。”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进进出出把没来得及维修本来就吱吱呀呀的门摇的震天响,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

“我这里不接垃圾客人的订单。”田中轻蔑地撇了一眼他们,轻描淡写。

几个混混被言语挑衅得脑袋发热,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就向着吧台的方向冲过去。


 

“所以你就被他们打个半死?”阿石叼着烟,歪着头点上了火。

“是和他们打起来了,不是我单方面挂彩。”田中把头凑过去蹭火。

“怂包。”阿石一把抢过田中手里的烟,甩在地上,狠狠用脚碾灭。“连这种水平的家伙都打不过。”

“不过……”阿石坐下吐了口气,白腾腾的烟雾呛的人咳嗽。“那几个人倒是没见过,你最近招惹什么人了?”

田中重新点了一支烟,没说话。


 

阿石还是个初中生,却天天拖着铁链四处转悠,抽烟喝酒打架的熟练程度不亚于成年人。父母管教不了他,就放任他自生自灭了。

而田中已经二十多岁了,职业是调酒师,兼职一个不知名的乐队的架子鼓手。肤浅好色,和很多男人一样。

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田中暗恋乐队的女主唱,苦追了几次,次次被甩。阿石虽然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让田中神魂颠倒,但是他嘴里不说。直到田中贱兮兮地给他看了写真——照片上的女人搔首弄姿,就说是全裸也不为过。

“*我还是个孩子啊。”阿石边说边把平板夺过,转身钻回自己房间里。


  3

“反正总不能是我欠钱不还的那个老头子派人来警告我的。”田中吐出一个烟圈,微微眯眼。“不过要真到了那一天,钱还不上,我就只剩去死这一条路了。”

“哦……嗯。”阿石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声,并没在意。


  4

“喂?田中啊。听说有个横滨的有钱老头要来咱们这结婚,新娘有点眼熟....哦!就是上次杂志上那个模特...”阿石举起一份被明显撕过的晚报仔细端详着。

“哦。”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刚刚把报纸拍下来发给你了,你好好看看,我娶媳妇的时候也得这样……”阿石对田中的反应很不满意,喋喋不休地还想说些什么,直到被一声闷响打断。

“是他……”田中浑身瘫软下来,倚靠在酒架上直冒冷汗。

“什么,什么他?他是谁?你说清楚一点!”阿石不明所以,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危险。焦虑的情绪在体内汹涌翻滚,让人平静不下来。

他必须要问出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手机那一侧传来,紧接着就是好像要刺破耳膜的尖利摩擦声。阿石握紧手机,一遍遍向另一头呼喊。


  5

阿石赶到的时候,酒吧里早就是一片狼藉,不该砸的全都砸了个稀巴烂。他拨开正中央的吊灯玻璃碎片,翻找几下,手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阿石从酒吧的废墟里冲出,气急败坏地把傍边昏暗小巷口堆积的纸箱踢散。

巷子里突然传来些微弱的呼应。


 

巷子很深,月光只倾洒进一小部分可见光,刀锋借着这点光亮泛出冷白的金属颜色。刀刃抵在阿石的颈动脉上,只要一横一抹,血就会喷射而出,处理现场很麻烦。

持刀人和阿石距离不到五十厘米,他的气息甚至能喷在阿石的肌肤上。月亮悠闲地漫步在天上,角度慢慢移动,持刀人的脸也渐渐清晰。


 

“救救我,好吗?”


 

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娱乐新闻,阿石反复摁弄遥控器的按钮,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

是啊,哪会有人在意这里。


 

『我们撕扯着生活,游走在边缘线上。赤手搏击,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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